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叫顾延进了殿内,连硕敛眉有些不耐烦。
邬芷凝静立在一侧丝毫不避讳,后宫不得干预朝政在她这里几乎是形同虚设。
“将军不是有事,怎么不说?”
顾延躬着身,面露怒色:“皇后身为后宫之首,更应该恪守朝纲。”
邬芷凝一张脸霎时变得难堪,拧着眉想呵斥他几句,却因他是朝之大臣,重兵在握不得不忍下。
“本宫来见皇上,偶遇将军在此,想着清歌妹妹不在了有心安慰将军几句,既然将军不需要,那本宫就不打扰了,晚些时候再来找皇上。”她忍下怒意,脸上微微带笑。
赶走了邬芷凝,连硕神色缓和不少,只是顾延已被宣进殿内不好再叫他离开。
知他想说什么,连硕才不想听他所言,顾清歌一事现今必须瞒着,而顾清榆,他下的圣旨不可更改,邬芷凝有意提此事,却又碍着顾清歌的死,不好直说他劫狱罪当论斩,顺着她话头,唯有流放才是两全之策。
一者,他对顾清歌有情,绝非说断就断,免了顾清榆的死罪改判流放倒可让她认为是顾念余情,二者,邬芷凝有意趁机打垮顾家,给她点甜头,未必不是好事。
只是,顾延的出现有些不妙。
“皇上,”顾延作揖,“君为臣纲,臣不敢冒犯僭越,只是臣膝下只有一双儿女,如今小女被陛下赐死,小儿也要流放,敢问皇上可曾清楚查证过?”
他眼睛直视,迫使连硕蹙了蹙眉。
“顾将军,”他沉声,眉宇稍显戾气,“你也知朕是皇上,朕决定何事还要向你报备?”
“皇上,”顾延双手抱拳,“臣不敢,臣只是想知道小女因何要被赐死,杀人一事,小女绝不会做。”
“那你是说朕冤枉她了?”连硕横眉。
自小熟知的温和模样被高高在上的姿态消磨,一朝成帝,这气势也截然不同,傲气自立,倒与先皇有几分相像。
顾延敬着他为皇上,双膝骤然跪地:“臣不敢。”
“你有什么不敢!”他眉目上挑,冷喝,“狱卒亲眼见了她杀人,顾清榆也有萱瑶口供在,罪证确凿,你说他们无罪,无罪在哪?朕忍你建功无数,你若再与朕争辩,以下犯上这罪责你是吃定了!”
连硕的话掷地有声,句句压迫着顾延,直叫他说不出话来。
“将军回府吧。”连硕平缓语气,淡淡道。
顾延明白,连硕此次是绝不会听他求情,顾清榆被流放一事连硕是认真的。
眉头微蹙,他暗嘲,连肃这是要拿他顾家开刀建立帝王威信了?
顾延微微笑了笑,转身退下。
昌和殿开了又合,连硕背过身,余光淡淡掠过窗外,嘴角讥笑,全都听了去,可还满意么?
沉寂犹如现今的晋王府,除去必要事宜的沟通,整日也不见府中有人说上一句话。
灵堂内倒是有些动静,细瞧才知是顾夫人在低声呜咽,方离陪在身侧没忍住也压着嗓音哭了起来,连怿摇了摇头,明知顾清歌没死却不能说还不如当日不问连肃的好。
隐瞒她还活着,这其中自然有隐情,不过连怿没想到连肃会与连硕联合,那日他在顾清歌灵柩前说的话并非是玩笑,他确实要走,不过是要带走活人,而非装着死尸的冰棺。
云游四海,他听连肃提过,顾清歌未嫁进晋王府时,常在街市玩闹,兴头之余脱口就道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出了这京都,走遍九州山河,吃尽天下美食。
连肃总是点头说这丫头真倔,山河难赴,她若行一步就嫌累不是闹了笑话?
可他却也说,即是如此,他就带着她行走,路途遥远,他与她相处的日子不就越久?
没想到,他娶她这事竟成了真,若非她假死一事,可能还需一些日子,连肃才会带着她离开,此番不过是提前了,对他倒无影响。
只顾府上下没法平息伤痛,顾夫人哭累了双眼也不愿闭上眼睛休憩一会,且又听闻顾将军去了皇宫,换来的怕也只是另一番无情拒绝。
顾清榆更是深受其害,整个顾家像是临近衰败,顾延和夫人都瞬间苍老了许多。
白发送黑发,这一送,也等同于送走了她唯有的两个孩子,顾夫人垂下头哽咽着,手帕拭不干泪痕,终究没能敌过心头的痛,昏厥在灵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