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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什么?欢喜什么?我清楚自己的心,但是,我不清楚,天意。
我放下手中的碗,长身而起,扬扬嘴角,佯装笑得没有半分阴晦:“这世上的很多事情,不只是我愿意就可以的……”我转身,出了厅门。
岸边杨柳依依,微风中带着些炎热的气息。我倚着柳树,看晨风吹起柳枝,心中不免惆怅。
我原来一直相信着:我先是一个女子,然后才是倚月楼的楼主月姬。而后来我才明白,我错了。
我必须先是月姬,因为我要倚月楼上下的性命负责。然后我才是一个女子。可我这一生,就算逃到天涯海角,却无论如何无法逃脱倚月楼主的身份。
——寒玉丹不就是最后的证明吗?
心中苦笑一声,抽出腰间的紫玉箫,启唇吹奏,一曲清商。
清商、情殇……
昭明太子至死都对慧娘念念不忘,在我死后,不知是否也会有人对我悲痛彻骨?
五月仲夏夜,瘦西湖畔。湖上画舫歌舞蹁跹,香风艳曲恍若仙境。
“那么热的天啊……林采薇一边用半高不低的声音抱怨,一边不时地用眼角瞟向雁归。其心昭昭然。
雁归假装没听见,往盛着酸梅汤的瓷碗里加了几块冰块,然后把碗递给我。
“我也要喝酸梅汤!”林采薇再次嚷起来,这次目标更加明确。
雁归看了她一眼,无所谓地道:“你面前就有一碗。”
“你递给我不行啊!”她此语一出,原本燥热的空气立刻犹如被阴风席卷,整个临水轩悠然的气氛登时僵化。我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她话里的敌意,今天我打算亲自教导她一下,毕竟她是即将要成为雁归国后的人。
国主和国后,是夫妻——在大理的风俗中,国后一旦选中便不可轻易废立,作为雁归一辈子的伴侣,她最起码要和雁归相敬如宾。
而且,我的时间不多了。
我突然从位子上起身,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对林采薇道:“林小姐,你和我出来一下。”
林采薇多少还是有些惧我,眼中的惶恐一闪而过,但她性子里的倔强让她最终听了我的话,并且率先出去了,但看起来多少一些战战兢兢。
“月姬。”林重楼有些担忧地看着我,我在他尚未开口前对他道:“你放心,我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会为倚月楼考虑。她毕竟还是林家的小姐。”
刚解决完林重楼,花灵又拦住了我,神色亦是颇为忧虑。
我没事杀她玩儿吗?她亲哥都放心了你操什么心?我心中怒火腾起,没理她,拂开她的手便向外走。
轩外翠柳凭风吹,今天林采薇穿了件和我一样的绯色裙裳,微风吹来,我和她的裙摆相应荡起。
站了好一会儿,林采薇终于忍不住开口:“月小姐,你把我叫出来干什么?”
我双手撑住栏杆,发丝垂下来挡住我半边脸庞,我在发帘后面凉凉地道:“我知道你喜欢雁归。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只会让雁归越来越讨厌你。”
“他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!那都是我的心意!”
“他凭什么要明白?!”我甩开脸颊边的发丝,寒光四射的视线冷冷地扫过她的眼。“就算知道你的心意,他也可以选择不回应——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是公平的,更不用说感情。”
我一手撩开垂在眼前的所有发丝,口气森然:“不要以为你林采薇是林家的大小姐就可以要星星的星星、要月亮得月亮!没有人可以一帆风顺!”
“他不要我是因为——”她仰起头争辩了半句,但一触及我冰冷的视线又把后半句咽了回去。低下头思索了片刻,方才低声道:“因为有你在。因为有你在,我注视他的目光他从不在意,因为他早就把整颗心都放在你身上了!他的心里根本没有余地装我……
我闻言沉默下来。我同意她的话,这是事实。但我在沉默时却又忍不住扬起嘴角,因为心里生出一丝欢喜,已经甜透心肺。可又不敢真的笑,苦苦压制着那弧度——想必我现在的表情必定很精彩。
我沉默了一会儿后,最后还是对她道:“你放心好了,我会让他有余地装你的心的。”我的声音很低,仿佛像是自言自语般。说这话时,舫上的歌舞似乎离我很远,远到我什么都听不见,只有这句由我亲口说出的的、对除我之外雁归身边的别的女子的承诺,字字回响在心底,心房隐隐做地痛。
“啊!”
突然,身侧传来女子惊呼的声音,还有几声爆炸声连环响起,待我回神,眼前已是白雾茫茫。
我看不清林采薇在烟雾中的身影,只能凭内力分辨出布满四周的陌生武者,然后朝他们射出袖中镖。我的暗器向来箭无虚发,即刻便听到周围数声惨叫。我很满意这结果,微微一笑,顺着林采薇的声音去寻她。
她的位置:向前七步,向左三步,再斜上一步……抬起头,却愣住了——雁归护住了惊慌的林采薇,手中的寒霜剑芒如闪电:
快!狠!准!
就算是身处险境,我也忍不住要赞一声:“好!”
听到我的声音,雁归便愣了,收了剑觅声找我。我隔着淡淡的烟雾,依稀看到他眸中的惊诧。
——认错人了吧?
不知为何,我又开始笑意盎然起来。
“叮”的一声,寒霜坠地,雁归和林采薇也双双软倒。
烟雾里有迷香——我百毒不侵,但他们不是。
我一连射出四枚飞镖扫除障碍,上前扶起他们。幸而此时,林重楼已带大批人马赶到。
窗上对影成双,雁归和林采薇隔着一盏灯火,少见地交谈。
我在窗外驻足,不自觉地贴上窗棂,听屋内的絮语。
“采薇小姐,我明白你的意思。但雁归恕难从命。”是雁归的声音,在昏暗的房间里低沉婉转,带着些许歉意。
“为什么?我有哪点不够好?家世?容貌?还是,还是因为我不是你师父?!”林采薇尖锐地反问,那讥讽的语调让最后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。
林采薇的话一针见血,不仅雁归沉默着不知如何是好,就连偷听的我也有些思绪混乱。
过了好一会儿,雁归似乎才找回说话的声音,开口:“师父她是我最重要的人,她在我心中的位置是谁也无法取代的。”
“那你是承认了,你是因为她。”
“我不知道。但同样的,你也不知道——这些年,师父她给我的一切,她给我的温柔。”
这回林采薇没有说话,因为她无话可说,她对雁归的了解的确知之甚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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