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己复礼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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妙善再一次提起李承乾,苏氏脸上倒没有上次那般愤懑,显得平静了许多,说话也是淡淡的:“我对他已经没有什么要求了,他喜欢称心,我虽然不能接受,但我尊重他的喜好,他自与他的小良人双宿双飞,我自打理着这东宫诸事,抚育儿女。”

“其实我现下与嫂嫂的处境是一样的,嫂嫂如今是什么心情,我便是什么心情了。”

苏氏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,只是握着她的手长长叹了口气。

二人又坐了一会子,妙善觉得有些乏了,刚要起身告辞,忽听耳边一划过阵利刃破风的啸唳,妙善大惊,还未来得及躲闪,便被一物直直撞上后背。

妙善痛的蹲下身子,夏玉忙奔上来将她扶起,妙善定睛一瞧,却见一支无头羽箭落在自己脚边。

苏氏先是一愣,继而反应过来,咬牙恨道:“又是那起子突厥狗在宫里乱撞,真是将体统和尊卑通通不要了!”

“突厥人?东宫怎么会有突厥人呢?”

话音未落,便见着一个梳着长辫的青年男子远远策马赶来,见到苏氏和妙善,亦是一惊。

那人翻身下马,朝着苏氏行了一个突厥人的礼:“见过太子妃。”

“他说什么?”

苏氏无奈解释了一遍,又道:“他说的是突厥话。”

妙善更为惊异:“他不会说官话的吗?”

苏氏眼中无奈更甚:“会说,只是现在整个东宫上下差不多都在说突厥话。”

妙善听着苏氏的那些话,觉得自己好像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
苏氏瞪了那突厥人一眼,斥道:“你好大的胆子,竟敢射伤长乐公主!”

那突厥人闻言,惊惶的看了一眼妙善,忙跪下连连叩首,用不太利索的官话道:“小人不知是公主尊驾,还望公主恕罪!”

妙善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突厥人,正在犯难,便看见李承乾亦是一身突厥装束,驾着骏马向这边奔来。

“妹!你怎么来了?!”

李承乾本是随着那支羽箭策马而来,却看见妙善和妻子立在亭中,忙不迭招了招手,让侍从扶着他下了马。

妙善作了一揖:“见过兄长。”

李承乾拄着拐来到她面前,笑道:“妹来了怎么也不跟为兄说一声,为兄好设宴为你接风。”

妙善也不说话,只是看着手中那支羽箭。

李承乾看了看妙善,又看了看跪在地上抖个不停的突厥人,心下明白了七八分,看向妻子的眼神带上了几分不悦。

“太子妃,我与阿杳不过是玩闹而已,你有必要这样抓着他不放吗?”

苏氏没好气道:“你和这些突厥人来往我不管,可如今他在这后院随意骑射,还误伤了公主,我身为太子妃,岂能坐视不理?”

李承乾忙上前扶住妙善问道:“妹啊,伤到了哪里,可要紧么?”

妙善微微摇了摇头,道:“幸好是一支无头羽箭,小妹并无大碍。”

李承乾又拉着她上下看了看,确认无事后才放下心来。

妙善忍不住道:“兄长,小妹虽然无事,但东宫内苑毕竟是家眷居所,来往多为女子内侍,在其间纵马而行骑射倒底不妥,更何况,还是这样一个……一个八尺壮汉。若传了出去,难免对东宫女眷声誉有损,也让嫂嫂为难。”

李承乾闻言,面上透出些不耐烦来:“你现在怎么变得和太子妃越来越像,果然女子是不能出嫁的,嫁了人以后一个个都喜欢数落起人来。”

妙善听他如此说,也不免气恼,冷笑道:“小妹不过是好意提醒,兄长听不进去倒也就罢了,何苦又奚落起旁人来,到落得自己没趣儿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殿下,外面风大,殿下还是先回宫吧。”此时,一直叉手立在李承乾身后的称心忽然上前作了一揖,轻声道。

李承乾回首看了看称心,眉眼带出些缱绻笑意来。

“我到是忘了,你近日着了风寒,是不能吹风的。”说罢,又回身对另一宫人道:“叫膳房备宴,一会儿我们在花厅用膳。”

那宫人领命去了。

李承乾握住称心的手,对苏氏道:“既然他伤了公主,那你便依着东宫的规矩办吧,我们先走了。”说罢,便翻身上马,由称心牵着缰绳晃晃悠悠去了前殿。

“嫂嫂,我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兄长还不是这样的。”

苏氏叹道:“他以前虽然活泼了些,好歹大体上说得过去,可自从皇后仙逝,他又有了长子,便愈发变本加厉,东宫的几位先生轮着番的叫骂也不顶事,还颇有些迎风而上的架势。”

妙善无不担心的道:“我虽然不在宫中,但前朝之事也并非全然不知,我听说这几日光是上书弹劾兄长的奏折便有不少,阿耶虽然嘴上不说什么,难免心里在意,这对兄长终归是不好的。”

苏氏苦笑着摇了摇头,倒也没说什么。

妙善在东宫用过午膳,便与兄嫂告辞回了公主府。夏玉服侍她吃了药,便仍要回翊善坊去,妙善将他叫住,缓缓道

“阿玉,你觉得我嫂嫂如何?”

夏玉作了一揖:“臣不敢妄议太子妃。”

妙善笑了笑,又道:“那你觉得称心如何?”

夏玉又作了一揖:“臣与此人并不相熟,实不好贸然予评。”

妙善扶额,又笑道:“今日你也看见了,我兄长是怎样对这二人的,那你觉得我兄长这样做有没有道理呢?”

夏玉跪下道:“臣惶恐。”

“我恕你无罪,你我私下所谈,也不会传与第三人知晓。”

夏玉无法违抗,遂只得垂首沉思片刻,缓缓道:“臣愚见,殿下此举不妥。”

“为何?”

“太子妃乃是殿下正妻,于情于理都是殿下至亲之人,而称心不过一禁脔乐童,二者本不可相比。寻常人家尚要遵循尊卑礼秩,太子身为储君,日后即位大统,更应克己复礼,不得违背祖宗家法,颠倒尊卑,而太子却偏爱乐童而失礼于正妻,视宫规不顾,可谓……失格。古语有言:‘行伤则溺己,爱失则伤生’,便是如此了。”

“失格……”妙善笑了笑

“这么说来,长孙冲和我兄长到是一样的。”

“臣不敢妄言。”

妙善缓缓踱到他面前将他扶起,问道:“所以,在你眼里,你倾慕于我,便也是目无礼法,罪无可恕,对么?”

夏玉垂下眼睑,不敢看她。

妙善摇摇头,拉着他坐到榻上,道:“阿玉,你方才说的都有道理,我也替嫂嫂觉得悲哀,可方才我与兄长的争执,却并非是因为称心。”

夏玉疑惑的抬头,对上妙善那双雾气氤氲的双眼,在烛光下显得愈发娇媚。

“白日里我看到兄长对称心说话时的眼神,那是一种我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温柔缱绻。我相信,兄长确实将称心放在了心底认真的疼护,所以,当我看到他那样温声细语的对称心时,我并不觉得意外和愤懑,我知道,那是两颗心彼此交融温暖,与身份无关。就像你对我,长孙冲对柳丽娘。”

“所以……公主其实并不怨恨驸马?”

“怨恨是怨恨的,不过我怨恨的并非是他喜欢丽娘,而是他的左右摇摆,进退不定。若定婚伊始他便向我表明心意,我定会想办法退掉婚约,还他自由。可他没有,他娶了我,他待我很好,渐渐的,将我的一颗真心拿走了,可现在却将它千刀万剐以后再狠踩几脚,轻蔑的撂给我,恶心我,我又怎能不怨恨。”

妙善抹了抹眼角,仍像幼时一般环住他的腰肢,叹道:“所以阿玉,你喜欢我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,它是美好的,是值得人珍惜的。纵然我确实对你无意,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因此而疏远我,畏惧我,或因此觉得不堪和害怕,我们还和以前一样,我作画时你便附上题跋,我吹箫时你便抚琴为我伴奏,我哭的时候你能抱一抱我,我高兴时你也能陪着我一起笑,我一回头便能看见你在我身后,这是多么美好的事。”

“可是臣是内侍……”

妙善又将他抱得紧了些:“内侍又如何,你陪着我长大,其中情分是谁也比不了的。你不仅是我的臣,更是我的兄长,我的挚友,我的知己,我这一生无法割舍的存在。”说罢,抬起一双湿漉漉的明媚凤眼希冀的将他望着:

?“阿玉,不要走好不好?”

夏玉这一生,最受不了的便是她这样无辜的将自己望着,加上她这样委屈而又软糯的哀求,恐怕就是立时让他杀一个人回来,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。

?他活了这近三十年,自认活的战战兢兢,谨小慎微,唯有她,是他可以罔顾一切纲常礼法去保护的人。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,他便仿佛已经迷失了自我,深深陷入她亲手编制的美好梦境之中,穷尽一生也妄想逃离,不,是从没想过要从此逃离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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