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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心灵中曾经的美人单身苦苦地等待他什么的,他明白的,算起来她应有26或27岁了,女人要是这年龄还未嫁就可能成嫁不出去的大姑娘了,那不但前程堪忧,甚至可说未来恐怖。而且她也并不明白你就是救她的英雄。他惆怅的是,她人长得美又有那么优越好工作和家庭条件,怎么要嫁到矿山去,潮流都是矿山人拼命往城里挤,优质的男人甚至为了进城娶个有缺陷的女人也在所不惜。
惆怅而茫然使他愰愰悠悠地像是游荡在那熙熙攘攘的街上,他似乎有点饿,似乎闻到了本地特有的烟熏腊肉爆炒青椒的浓烈香味,他随大流荡进了那家小食店,有些脏、乱,但香味仍浓烈而诱人。围着围裙的女人拿着笔和纸作登记状问他吃什么,他想说拿菜单来看,那女人瞪了他一眼,似乎无奈地告诉他菜单没有不吃拉倒,一副精明而蛮横的姿态,他有点倒胃口又有点饥饿感,只得要了腊肉青椒及一个豆腐汤什么的。
端上来的菜使他一眼就见到那青椒伴着一条肥硕的虫子,他突然恶心没了胃口,想抗议什么的,想到又炒菜又做服务的蛮子般的女人就忍了下来,把虫子扔了继续用餐,咽了一口饭下去牙齿气愤地咬下去却“咔嚓地咬到了沙子,牙齿生痛,他火直冒把碗狠放在桌上喊,“什么饭,那么多沙子,菜生又有虫子!”那女人却横了他一眼,麻利地把饭端走,又端来一碗也用力放在他面前说,“爱吃不吃,反正不退钱!”他才记得这店是先收了钱的,而那些食客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只埋头吃喝,虫子沙子仿佛是自然的现象。
他无聊地塞满肚子,无聊地乘了公交车向西凤矿奔去。
到了西凤矿,他想反正又没什么正事,无外是寻找我心灵中的美人,说些怀旧、猎枪都行,不去找什么组织上问,只向旁人打听追踪而去就行了。
所谓矿砂就是人们在青翠的山岭中,硬生生地掘进山腹中挖出黑糊糊的煤矿来,矿山也就像调皮的孩子在绿色的纸上涂上一块黑色,矿就是黑色的代名词:你看公路驶入矿区就成黑色的;房子盖好了用不了多久就黑了;周边的花草树木也被煤粉染黑了;下班的工人都像非洲人一般黑,要是下班碰上熟人,你不开口绝不知道你是谁,一开口让人吃一惊,除了黑谁也不认得谁的。
他就在这样的黑色中问,从繁忙的工作场地问到家居区,又在家居区的一排中的一个门口问到了娇娇的家。
像所有的矿山人一样,把门口的空坪围起来作为外院,但娇娇的外院显然有点荒凉,葡萄架上几片枯黄的叶被秋风吹得摇摇晃晃,花圃许久没人打理的样子,几枝玫瑰花无精打采,好像故意与邻居的蓬勃景物相陪衬。敲开门,见到一个似中年妇女的人,惊讶问:你是谁?”他也怔住了,难道弄错了门号,“反问这是娇娇的家吗?”“是的是的”她显然有点激动,以他的惴摸,她们家估计长年累月没人访问,因而仿客是稀有之物。她把他让进屋里,他心里谪诂怎么称呼,难道是娇娇的母亲或姐姐,但那人说,“我就是娇娇,你找我有事吗?”
怎么回答他心里原已有的腹稿,当然不能说是寻找心灵中的美人梦想,“我是从这里路过办事,顺便探访一下老同学,我是石龙中学65级的学生。”
“喔!喔!老同学!”她一激动,脸上的红艳似乎消除了一些憔悴之色,露出少许当年的青春风采,“这么些年了,除了我父亲厂里同学在家坐坐,再没见另外的同学,你可真是稀客!”
时间之剑锋利,青春易逝人生如梦,她就是娇娇,那个篮球场上展现过在他头脑刻下永不磨灭的深刻印象,那个曾经对他写的毛笔字嫣然一笑的永不消逝的丽影,他情不自禁问,“你不是在县广播站当了播音员,你家庭那么优越,你又那么优秀,你知道吗,你在我们男同学中的第一位置从没有动摇过,要不,你遭难之时,就不会有种种人士去冒险救你的!”
“唉!”她长叹一声说,“这就是人生如梦,这是报应,那些年可能老天太眷顾了,物极必反。”
她是聪敏而机智的,怎么会落到这地步?
她看出了他脸上的问号,“那年我父亲病逝,我又遭遇小人,大概有人要顶我的工作,说我曾是造反派头头,而且又被那个不可一世的飞将军囚禁过。这谁都看得清楚,第一句是要赶我走,第二句是要损坏我名誉。这造谣的人本来就有来头,我被要求调离,婚姻也麻烦了,谣言一出,坊间一窝蜂说已不是姑娘了,还被强暴的,名声如此,谁还敢娶!”
“你不向组织申诉?”
“怎么申诉,第一个是实情,我是当过红卫兵组织的头目,第二个要申诉就是授人把柄,越描越黑,村邻街坊更会编出不堪的故事来,所以只有沉默!”
“你就这样调到矿山了?”
“我是自愿嫁到矿里的,你知道我嫁的是谁吗?就是曾球球,囚禁我的那个飞将军头!”
这下子连他这个自以为见多识广的人也目瞪口呆了,半响回不过神来……